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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说傍晚时分，汾州郡守程人杰果然带了兵马，用一辆驴车送来硫磺、地霜各三筐。

这一日，乃是西魏大统十六年正月二十八日，王顸努力地想铭记这一时刻，或是打算将来回到江陵，有必要向阿耶与兄长们详细地描述杜牧耕即将创造之奇迹。

一想到将来，一想到回江陵，王顸心中又是满腹愁怅，这一仗何年何月能打完？我还能不能毫发无损地回到江陵见到耶娘？像杜牧耕这般足智多谋的人才，若有朝一日回到江陵城中，岂不是足令阿耶所率部伍如虎添翼？

汾州郡守程人杰五十来岁，短眉毛，胖圆脸，阔嘴，狮子鼻，乃秦州人士。像他这样升迁无望的地方官员，见了声名显赫的朝中武将韦孝宽，自是拘谨得不行，程人杰躬身说道：“将军恕罪，卑职搜遍城里城外，只集齐了这一点点，急火火地先送了来。不过，卑职仍命人四处搜寻，也派人去汾北、延南二郡求援，汾北、延南郡邑城中药铺当有将军所需二物，若再容我三两个时辰，还能再凑齐个三两筐，哦，还望将军莫怪罪。”

韦孝宽耐心地等待程人杰把话说完，又让人端上一碗漂浮着羊肉片儿的热汤面，说：“程贤兄，军中伙食粗劣，委屈你啦，喝碗热汤面，暖暖手脚吧！”

见韦孝宽这般客气，程人杰诚惶诚恐得手足无措，哪里还顾得上喝那碗热汤面？他忙问：“将军急需这二味药，如何用于杀敌？”

“走，带你去开开眼！”韦孝宽说完，抬脚迈步出了贺若敦的军帐。

程人杰的心情有些激动，道：“将军在此若有什么需要，一一说来，卑职能办到的，赴汤蹈火，再所不辞。”

韦孝宽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，却也留心程人杰所说的话，回道：“那是自然，不过，若非万不得已，我也不愿意轻易开口。”

贺若敦的军帐之外，乃是辎重马车合围而成的营地，惟有朝向黄河滩的一面敞开。此时，贺若敦已按杜牧耕的要求，把士卒们所采木炭用石头砸成黄豆粒大小的碎末，装进了十只曾经用来盛饭的木桶中。

为防木炭中尚有残存火星，砸成碎末之前，陈儿洒提议淋上尿。闵顺西不解，说：“尿？太扯吧？”

众人忍不住大笑，更不愿松了下衣开闸放水。杜牧耕说：“怎么会是扯？很有道理！从药理上讲，地霜的性味与尿相同，洒哥说的也没错，他从小就是看着匠人干这个长大的！木炭上淋了尿，既防残火，又增加了地霜配伍，一举两得之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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